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稷下春秋 第十三章、等月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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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声长叹,站在城墙上的卫少候大袖一摆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王宫内,宫殿重重,帷幕深深。卫少候隐在烛光内,看着眼前的地图,紧皱的眉毛舒展开来。地图上,四道城门威武雄壮。玄武固守,城外势力尚未动手,城门尚且坚固。

    白虎主杀,先前冲杀过甚,如今看来白虎有了些许疲倦。青龙尚且完好,自卫少候用计杀死白峰起,青龙沐浴,遇水而生,渐渐有了生机,稍加时日就是风生水起之局。

    此时再看向朱雀,虽然有了一丝萧瑟,荒芜,但是历经此役,便如凤凰涅槃,浴火重生。朱雀门经战火洗礼,生机旺盛,展翅欲冲天。

    卫少候嘴角挂着一丝微笑,抬起头来看着身侧的黑影,轻声问道:“白虎,青龙,玄武三门情况如何。”

    黑影微微一斜身体,凑上前来,在卫少候耳边轻轻说了几句。闻言,卫少候一拍椅背长身而起,大声道:“好,好,好。赵信自危,欲往宫中来,自请为臣。颜谦厉兵秣马,想要冲杀一番,好,甚好。”

    就在此时,苏叶和魏言刚刚踏进宫内,看卫少候大笑,一礼之后立刻问道:“王上因何而喜。”

    卫少候不答言,走了数步,离开宫殿,来到廊下,探头望天,只见一轮明月破开云雾高挂在中天,放出柔和的光芒,如水般的光华洒满整个宫殿。“月朗星稀,正是松下访友的时候。”

    言罢,卫少候黑纹龙袍一展腰间悬剑,长啸一声。空中,月色下,一道火红的身影出现在卫少候身后。卫少候伸手摸了摸红色巨物,回身说道:“苏叶,魏言,陪孤走一遭。”

    大步迈出,当先走了出去。苏叶,魏言闻言,立刻跟上。

    白虎城门外,一身绸袍的赵信,指着颜谦骂道:“老子,只是自求生路,卫王上深谋远虑,当为仁主,吾此去,本想为你这个书生求个一官半职,你竟然不识好,气煞吾也。”颜谦也不言语,手中长剑一横,对准赵信的喉咙。

    赵信见颜谦这般,忍不住怒火中烧,大骂道:“竖子,不足与谋。”手中的长剑展开,如惊鸿一般,荡开颜谦长剑。

    颜谦长剑一错,身影一转,仍然对准赵信的喉咙。身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传出,身下竟然有浓厚的墨色出现,如同弗笔之书,墨字浮现。

    赵信见此,神色微变,“君子仁心。”心中惊讶,手上剑招不变,一道特有的气质在赵信的长剑上展开。此剑一展,天地一变,立刻脱离开来,天即使天,不是地,自己独立存在。地即使地,不是天,孤源自立。

    颜谦见此大呼一声:“好个坚白二石,赵信,没想到你竟然是名家弟子。”手中长剑舒卷,剑光炸开,四射开来。将整个天地充斥。

    “哼,闲话少说,你要拦我,就手上见真章。”赵信哼了一声,手中长剑又加了几分力气。剑光同时展开,对上颜谦长剑。

    颜谦身形一转,躲开赵信破喉一剑,飞起一脚,踢向赵信腰间。此招出的突兀,颜谦出脚的角度极其的刁钻。赵信的长剑难以回护。

    眼看一脚就要蹄实,赵信眼中精芒闪过,长喝一声,身体踏空而起,脱开颜谦一脚,立刻回了一记剑光。

    颜谦见赵信躲避,岂有不追之理。抬手之间,一道墨色涌出,化作巨浪将飞来的剑光拦下,身体同样拔地而起,手中的长剑挥出,对准赵信的后心。

    赵信此时感到身后寒芒乍现,身体前倾,手向怀里一掏,取出一物,看都不开向后一挥,那物飞出后,迎风而张,一匹神骏的白马出现在空中,前蹄扬起,对准颜谦的长剑,狠狠的踏下。

    白马刚一出现,天地气势为之一竭,颜谦的动作为之一缓,身体僵硬无比,无法躲开扬起的马蹄,只能化刺为挑,长剑上刺,对上马蹄。

    “轰隆。”一声,天地气势立刻流转开来,白马化作一道白光消失,颜谦捂着胸口退后,嘴角挂着一丝鲜血,右手虎口炸开,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,颜谦你不是要拦我吗?怎么,这样就不行了。”空中传来赵信戏虐的声音。随之而来的是长剑破空之声。

    颜谦此时再难持剑,左手一挥,身下墨色浮现,一道大浪冲天而起,挡向破空而来的长剑。

    长剑破开巨浪,微微一绞,大浪展开化作无数的水滴,如同大雨般落下。雨中,赵信的长剑停在颜谦身前一寸处,正兀自颤抖。赵信的眼中满是惊恐,一道剑光凝在他的后脑,赵信脑后寒气四溢,手中的长剑再也难刺进半寸。

    “赵将军,数日不见,功夫依然如此犀利。”空中卫少候的声音传来。

    赵信闻言,立刻收剑而立,待脑后的寒光散去,才转身抱拳一礼:“卫王,深夜出迎,吾感激不尽。”

    卫少候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下,黑红色的龙袍随夜风轻轻摆动,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,手中一把长剑,泛着莹莹月色。身后一只庞然大物出现在月色下。鲜红色的火焰,暗红的鳞片,龙头、鹿角、狮眼、虎背、熊腰、蛇鳞,祥瑞之照。

    “麒麟。”赵信看到此物,慢慢后退两步,手中长剑一道道白光浮现。

    “赵将军何须如此惧怕。麒麟乃瑞兽,主祥瑞。岂会害人性命。”卫少候一边说话,一边将手伸向麒麟。麒麟见此,轻吟一声,将头靠了上来,亲昵的摩擦着卫少候的双手。

    看到此幕,负伤的颜谦双目中散发出异样的光芒:“麒麟择主,圣君现世。”

    “颜先生谬赞,孤只不过偶得圣兽明心,才惹得圣兽青睐,何来明君一说。”卫少候谦虚的说道。

    颜谦闻言微微一摇头,“圣师曾言:‘麟之至为明王也。’麒麟为圣兽,出则有贤王降世,卫王得的麒麟认主,实乃圣也。”

    “圣师……”卫少候心里默默念叨这个名字,脑中突然浮现出数段记忆:孔子徒颜回,颜邑颜氏。莫非这个颜谦为颜氏弟子。

    “敢问先生可是出自颜邑?”卫少候缓缓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吾确实出自颜氏。”颜谦恭敬的一礼,即刻回道。

    赵信见卫少候颇为关注颜谦,心里一惊,暗道一声不好,立刻出言说道:“不知卫王,星夜出城所谓何事。”

    卫少候闻言,微微一笑,大袖一挥,魏言立刻上前,手中白光浮现,一道冒着寒气的长剑出现在手上,张口喝道:“缚。”

    一字出,赵信感到天地之间一道气体出现,绕着自己轻轻一转,复又消散在空中。如风拂面,风过之后,赵信突然感到双脚双手一紧,腰部坚硬无比,难以活动半分。“你,卫王……”

    “赵信,名家弟子,善明辨之艺。长剑善使坚白之技。儿时无助,得白峰救助,待你如子,悉心照料,却不以父名自居,言你也许尚有双亲在世,自己不敢言父,当以兄弟之称。”卫少候语气悠闲,仿佛在说一件平常至极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赵将军,孤说的是与不是?”卫少候缓缓的问道。赵信面带讥讽,“是又如何,不是又如何。”

    “此乃事实。当日白峰入宫见孤,闻听,你非但不阻拦,还鼓动鲁上力挺白峰入宫。白峰身死宫中,你没有丝毫悲伤,更是第一个冲入白峰帐中,手中长剑满是鲜血,每一滴都是白峰家人的血液。如此,若是,你为一个弑父杀兄,屠母杀妹,不孝至极的人。若不是,你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薄情之人。”卫少候语气虽然轻柔,但是轻柔的里面蕴含着一丝寒意。

    “那又如何。”赵信还是满脸的不屑。

    “该杀。”此时颜谦寒声说道。寒意蔓延出去,卫少候身后的麒麟突然感到不适,清啼一声。

    “你们,六人歃血为盟,结拜为兄弟,本就应该肝胆相照,患难与共,奈何你先是鼓动白峰入宫,而后更是弃同盟不顾。白峰,鲁上,黄西死于孤手下,你却不为三人报仇,竟然星夜奔袭,入宫为臣,享人臣之福。”卫少候说道此处,突然剑眉一扬,双目如刀,犀利无比的说道:“弃同盟不顾,视兄弟之宜如草芥,此为不义。”

    卫少候说完,大袖一挥,转过身来,衣袍在夜风中飘荡,寒意抑制不住的散发出来。魏言向前走了数步,手中的寒剑,已经抵在赵信的喉咙上。

    “且慢。”颜谦上前抓住寒剑,手中的寒剑刺破颜谦的手掌,鲜血顺着寒剑滴下:“卫王,赵信为吾之四弟,弟之错,兄之过,吾愿以身抵过。”说完手中用力缓缓将长剑掰到自己喉下。

    “弟之错,兄之过,哈哈哈。”卫少候突然转过身来,言辞激烈:“就是因为你这样的兄长纵容,才会有这样的不知悔改的人存在,若人人如你这般,子不教,父之过,弟之错,兄之过,岂不是天下好人死尽,徒留这些不知悔改之徒,祸害世间。”卫少候一挥衣袖,缓缓走入夜色里。

    “卫王……”颜谦涩声喊道。